《迷魂记》迷雾中的悲剧爱情

大漠孤烟

片头的动画特效相比现今商业大片而言制作得并不精美，但不得不说，影片却是从片头便已抓紧我的眼球。几个极特写镜头，配合音乐和颜色的变幻，营造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氛围。突然瞪大的眼睛，瞳孔里有蓝色紫色绿色不停旋绕的饼图案，由远及近变换着形状，仿佛在预示着始终无法走出的轮回与迷局。
男主角斯考特被过回忆所控制，陷入惧高症的挣扎中，后来又落入老友的杀妻计划的圈套中，事后企图借由控制他人来摆脱过的回忆，最终却又再度落入被回忆所控的迷局里；而女主角朱蒂先是扮演被鬼魂附身的玛德琳，以为成功迷惑了斯考特，却在这扮演的角色中迷失了自己，最后又为了爱情甘愿被男主角控制。
这种病态爱情似乎注定会以悲剧收场。之于斯考特，之于朱蒂。
正是那片神秘的海边树林点燃了两人各自的迷失。
一棵棵参天大树冲出画面之外，有微弱的阳光钻进树林分割了薄雾。大大的树，小小的人，一个不经意人就会消失在重迭的树影里，这个迷宫一样的树林似在象征着这个困住两人的“迷魂阵”。
-“我太害怕了，别离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永远。”
这是“玛德琳”与斯考特跑出树林后，在海浪声中的对话。直到第二次观看时我才明白这句台词的暧昧与双关，以及“玛德琳”面具下，朱蒂内心强烈的恐惧和不安。
从卸下玛德琳的面具再度邂逅斯考特开始，朱蒂的内心始终是痛苦、挣扎的。希区柯特在这一过程中几次借用镜子来映射人物内心的两面与矛盾。
“希望你别再管我了，让我离开……不你不会让我走的，我也不想走……”
“你就不能喜欢我吗？原来的我。”
“如果你想让我穿着该死的衣服，我穿就是了，只要你喜欢我。”
“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你会爱我吗？”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在我听来却是如此悲哀。
她曾想道破真相离开，却又因为留恋而撕破那份事实的信纸，她仍然抱有希望，相信斯考特会爱上面具下真实的自己。
然而朱蒂的希望是徒劳的，斯考特所迷恋的始终是那个虚幻的人。
“不，没有一件是对的。”
“我知道你穿什么好看。”
“朱蒂，拜托，这对你来说无所谓的。”
斯考特就这样“霸道”地把朱蒂卸下的妆又一层一层地补回，从衣服到鞋子，再到头发的造型和颜色，把朱蒂完全“改造”成为自己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
当朱蒂完成最后的改变站在门前时，这个画面非常巧妙，希区柯特用主观镜头让观众似乎能在屏幕之外体会到斯考特的所看所想——窗外绿色的霓虹灯照在她身上，朱蒂在绿色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模糊、透明，像幽灵一般，接着她渐渐走近镜头，从绿色光影中走出，从模糊走向清晰，像是从虚幻的梦境和回忆中走出，变成真实的，触手可及的人。
斯考特惊喜地瞪大双眼，从椅子上站起，走上前和“改造”后的朱蒂热切拥吻，旋绕的镜头中两人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他们最后一次接吻的马厩里。
这一切举动早就让旁观者看清了斯考特的内心，他爱的始终是记忆中那个虚幻的人，这点朱蒂也许也明白，然而爱情是盲目的。“斯考特，你是我的了，对吗？”一句话道出朱蒂心中极大的不安，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听到肯定的回答，以此来欺骗自己。
而这段用欺骗和控制维系的爱情，结局似乎有些讽刺。
当斯考特为了阻止“玛德琳”而追入教堂时，我曾以为他会因为爱情而治愈自己的惧高症，然而却仍是被惧高症束住脚步。然而让斯考特成功克服惧高症的力量竟不是来自于爱情，而是来自于愤怒。在发现事实的真相后，斯考特似乎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在近乎疯狂的状态下成功爬上了钟楼。
然而这治愈的成功是短暂的。
可怜的朱蒂最终重蹈覆辙再次走向毁灭，留下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只是这一次，不是“玛德琳”，而是真实的她。
斯考特步履沉重走出钟楼窗口，朝朱蒂坠下的地方望，有风在拍打他的领带，影片在这里结束。
也许，他注定将永远无法治愈自己的惧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