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首发]北望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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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钟声万阙山。皋楼风未矣，泪千般。疏香更尽数栏杆。拾晓露，谁劝换秋衫。
    只影叹清寒。犹寻梅香处，几人闲。寂寥何句问尘间。冬犹晚，应忘故乡难。
                                                                     —————调寄 《小重山》

     始终走着，时间，季节，岁月，好似不经意的便抹去了过往。白天与黑夜，现实与梦境，过去与未来，清晰可辨，印记分明。寒冬，似乎来了，遥远的北方，飘零着雪的味道，即便是在巴山环抱的蓉城，那偶尔袭来的寒风里，也饱含着那般清冷的滋味。换下秋衫，半套冬装，惫懒的感觉，恋床的心绪，姗姗来迟，然而，还是有了。

    清晨，校园里不出所料的清寞，当时钟滴滴答答的划过八点一刻的时候，才渐渐热闹了起来。迎着晚来就餐的人群走回宿舍，微笑着向一个个打着哈欠的熟人致意，回到寝室，用热水冲泡一杯热而浓郁的咖啡，抱在怀中，拉开帘幔，静静的在窗前站着，不大的寝室里，满是梦的恬淡，身边的室友还在熟睡，自己却已然清醒了太久，想象的可用空间告罄，剩下的似只有依旧青绿的草地和满地落叶的枯黄。冷风扑面，怀中的暖意消散，才算是找到了些冬天的滋味。

    木落成诗，或是蜀地最难得的风景，洒然零落，若乐者抚琴扬一曲清歌，三寸残霜，几路云烟。吟着调子的半空风色轻笼在薄薄的氤氲中，如蜃楼景。蓉都的冬季好似总是这样灰暗着天色，笼罩薄雾。即使是出太阳，也多半是阳光洒在薄雾上，人笼在阳光和淡雾里，很少有万里晴空，郎朗天地的时候。雾起雾落，心绪亦合辙押韵的变幻着平仄，常常会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从那深思的地方跌落，与世间的匆匆过客执手携游。

    过客，陪着历史，走来，经过，然后任人凝视着背影，远去，而后渺然无踪。犹如杜甫笔下，从青羊宫到杜甫草堂十里的花海，那唐诗舞曲中水清天蓝，花香遍野的悠然雅居，含于窗中的西岭千秋雪峰，泊着远行东吴的万里大船般湮没在漫长的冬色中，无可问津。只留下如今浣花溪只不过一条连小舟也飘不起的细流，望江楼上也只剩下斑驳的刻蚀与无缘笺字的慨叹。或许，终有一天，连同着本身的存在，这一切都会被遗忘，那般独特的景致，也将随着现代化的脚步逐渐变的黯然与寻常。

    冬天的灵魂，应是那雪吧，于山水铺成一张宣纸，漫肆四方。上面浸润水彩，隐约秋的颜色的残存。如国画般厚重，因为树和山凝成深褐色，凝重而层次突出分明。冬雪，经历了所有过程，从夜晚到天亮，到光线的逐步加强；从一滴雨，一种近于无形的物质，一种随时涣散又随时聚合的物质，到现在的模样，到现在真正的聚合，而后在地上涣散，重新返回纯白后的无声；从天空的中层，从寒冷的寂静，雪走到地面：走到人们的眼前，被看见和听见。

    也许，像极了人生，所以轻易的便能唤醒人心中深藏的情感，不论何方。其实最喜欢的，还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样的意境。两个老朋友，在暮霭四合、阴云低垂的茅舍里，围坐在赤红的小火炉旁，那样关切的低声探问，平淡而又温暖。只是在现今的社会里，酒虽然很多，小火炉却很少，知音更是难求，要再享受这样的意境，怕是很难的了。更何况，在蜀都的冬天，雪就像是奢侈的梦，可望却不可求，记忆中似是去年曾下了几场少得的雪，整个校园似都沸腾在那悠然的寒意之中，才发觉，有许多的朋友竟是不曾亲眼见过，暖暖的灯光，淋漓荡漾在天地间飞舞的精灵身上，折射出的光晕，在蓉都沉淀了千年的灵魂上，钩沫起淡淡微微的涟漪，隔着窗，牵挂着心弦。满满的，是蓉都冬天久违的浪漫。

    似乎是老狼的歌，“那些飘满雪的冬天，那个不带伞的少年，那句被门挡住的誓言，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 淡淡的，感觉有些悲伤。冬天的味道，常常便是这般的无涩无甘，说不尽的余味，道不绝的感受，只因为是在南国，无形的便平添了许多的寓意。

    记得在哪本书里读到过，大自然对心灵的陶冶远比书本来得普遍、自然、有效和长远，再没有别的东西如自然的花草树木那样，能在不知不觉中沉淀人心灵的杂质，且注入于生命以新的活力。所以还在北方的时候，冬天的时候很少宅在家里，常常会约上些好友，在凛冽的寒风中走着，累了，便站在桥上，张开双臂，拥抱天地，冷了，就饮上一杯烧酒。这曾是那样熟悉的一种的生活。

    蓉都的立冬，有些家里冬天的气味，立在窗前，逆风的望去，不觉的便想起了那被留在故乡的往事。

    于是北望成思，思绪落字成章，一切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