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音——评《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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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里尔?斯特里普凭借《铁娘子》三次捧回小金人之后，似乎就迎来了老戏骨的王朝，《爱慕》中的动情残酷演绎，《涉外大饭店》的宿命人生感悟，老戏骨们用自己的艺术风骨和精湛到位的拿捏奉献了颇多佳作。《四重奏》也不例外。
　　《四重奏》里最为大家所熟知的恐怕就是麦教授玛吉?史密斯了。这部电影如果说是麦教授的冲奥“野心”之作其实也不为过，浓厚的艺术气息，舞台剧的基础都让这部电影非常古典、非常学院。在某电影节上映的时候也听到说电影结束当玛吉?史密斯登台，全场起立，掌声经久不息。然而颁奖季开始之后她的呼声就渐渐隐去了，最后也没有得到奥斯卡提名。究其原因在哪，或许不在演技本身，而是电影的整体架构少了些纯粹，少了些没有修饰的直指人心的声音，多了些表面的浮躁，多了些不和谐的杂音。
　　回到电影本身。开始的镜头着实让人非常享受，精致的英国式场景，漂亮的歌喉，都让人期待说这是一本温暖的，带着人文关怀的电影。只是开头过去之后就开始了下坡路，主角之间的戏谑颇有轻喜剧的感觉，而且出戏，这样的人物性格塑造是否有些出格？
　　既然是四重奏，自然需要四个主角，玛吉史密斯在饰演的简是一个昔日明星，然而无奈岁月相催，年华易老，那些昔日的辉煌骄傲和此刻的清冷萧条在她的心里筑起了一道墙，这道墙让她心生畏惧，让她害怕外边的世界，她更害怕面对瑞吉。她在去往养老院的路上一直说：“Please be kind”，这或许是高傲心灵最后一层薄弱的伪装。
　　而瑞吉，四重唱的另一个成员，是简的前夫，他和简虽然只有非常短暂的婚姻，但是却依然怀有着内心的深爱，那是绵延了漫长岁月的爱意，这也就解释了当他知道简来到这里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激动，他说：“我想有一个有尊严的晚年，现在她来了，就别指望了。”夜晚的时候简一个人伴着自己昔日的唱片在沙发上黯淡地睡去，瑞吉在阳台上就这大提琴的演奏沉默不语，那些年轻时傲慢的原罪，那些土层地下窸窣作响的触动都融化在这样的镜头里面。
　　然而之后的故事却多多少少显得没有之前那么精致了，无论是简对于舞蹈的“mad house”的描述还是茜茜问简“会有人来看你么？”这些东西似乎都陷在一个无法打破的套路里，就好像吃薯条要沾番茄酱的那一种惯性，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我们期待看到一些更加真诚，更加自然，更加含蓄如同英格兰雨雾下马车缓缓驶出那种情节，而不是一个速成和套路。
　　在教堂里的那一幕中，两位戏骨的对话相当真诚，那是一种属于一个年龄的傲慢，是一种非常温暖的冷漠。瑞吉的话虽然字面上包含着凉意，但是所有人都似乎可以体会到言语下面一层的温暖，那些往日的时光都没有在他们身上消散，不是古龙水带她回到了过去，而是他们在过去一直没有出来。
　　之后两人在林间漫步，那些心里秘而不宣的东西渐渐释放，而这之间穿插了威尔弗的有关段落，让人的感觉确是相当凌乱，不得不说电影对于四重奏成员之一的威尔弗的塑造和电影的情怀格格不入，导演似乎希望他代表一种衰老之后乐观的状态，无奈在各个方面似乎都做过了头。那个高雅的开头让人对电影有个很高很严肃的期望，而他的出现却让电影看起来掉价不少。
　　之后瑞吉和简的感情线似乎就告一段落，瑞吉，茜茜和威尔弗动员简参加慈善晚会演唱四人当年唱过的《弄臣》，三人的好意与一人对自己的怀疑构成了电影中最最精彩动人的冲突，简在自己的声音中无力瘫坐在沙发中睡去，一切似乎又回到开始的那一点。之后简的那句“Now I am going to say something very rude to you. F**k you!”也颇具表现力和喜感……具体种种不再赘言，最后由于种种契机，四个人又走上了舞台。
　　谈及此，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杂音在哪？
　　可能最大的问题是威尔弗这个角色的设置，套用片中的话，他是一个naughty man，任务在于喜剧效果，只可惜剧本里表现的他一点都不搞笑。那种笑点太刻意了，不值得玩味。相反的，茜茜的一句“Old age is not for sissies”，或者简的“Over my dead body”都能博人一笑，还可能笑中带泪，这个题材的电影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穿插其中风趣的言语，更多的事语言背后的温情。
　　还有一个难以忍受的问题在于情节的处理上。简和瑞吉的和好似乎有点太快了，简最后的改变心意也带着点突兀和不合逻辑，她的决心似乎来自于自己的负罪感而非一种对于衰老的接纳，她的心墙也好像别人说几句话就被打破了。导演在推动叙事向前而省略了颇多的细节，电影的长度只有100分钟不到，有人可能会觉得对于这样的题材节奏已经很慢了。但是于我来说，电影仍然还缺少铺垫，缺少了主要冲突之下能让人更加信服的过渡。
　　最后的不满在于影片的结尾，那个远景很潦草的把应该有的高潮带过去了。虽然可能这段难以处理或者难以趋近完美，但是可以有更好地方式，而不是这样子把一切带到台前再忽然拉上幕布，这个结局可谓干瘪而没有回味的。其实看电影的时候很容易想到再之前一部关于老人的电影《又一年》，电影的情节零散而次要，最后却能有一个悠远绵长的收尾。而《四重唱》的情节相对突出，却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尾声，也是颇为遗憾的。
　　但是撇开种种不满，当我写影评再次浏览一遍电影的时候，对它的喜爱还是说不尽的，玛吉?史密斯还是带着麦教授的影子，即使是傲慢和偏见都带着岁月留下的温柔痕迹，而宝林?科林斯是这本电影中的最爱，那种迷糊但是偶尔清醒的可爱很像现实生活中的长辈。电影的摄影也相当出色，音乐的使用浑然天成。
　　在电影最后出现一系列照片的时候，岁月就像是风一样从耳边呼啸着过去了，那是能改变所有的大风，那同样也是他们带来的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