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乘上敦煌通往丝绸之路行程的终点——乌鲁木齐市的旅游列车,家人电话连连,“注意安全”的嘱咐更增加了我试图了解那座遮掩在神秘面纱后的遥远西部之都, 列车的前方是一个叫“军垦”的小站,对面坐厢里一群年轻女子忙碌了起来,从带队男子只言片语里判断出她们就是近年兴起的赴新疆摘棉花的女工,典型的西部劳动妇女特征,瘦小但又结实得有如西部山崖上斑驳嶙峋的红褐石,脸颊被西部高原的日光镀上了两坨“高原红”印记,一路上她们少言寡语,缺少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气氛,几个女孩子的手机炫铃声,唤起了我对渐行渐远的喧嚣都市的回忆,列车驶入新疆的“军垦”小站,女人们身背肩扛着印满了“阿迪达斯”“佐丹奴”等等世界名牌标识的编织袋下了车,向远处的一片绿洲走去。 列车继续向遥远的边城驶近,窗外是最美不过的大漠落日圆,斜阳余晖下的天幕,仿佛印象派大师挥毫泼墨一蹴而就的无涯画作,金黄绚烂、血色迷幻,变化多端,不远处的浩渺盐湖在西天鱼鳞般的火烧云映衬下,闪着莹莹的亮光,美轮美奂。 乌市政治文化中心——人民广场 乌市贸易中心——大巴扎 列车驶入乌鲁木齐车站,站台上迎来送往,客流如注,似有一种重返人间的感觉,穿过城市遮天蔽日的密集楼群,在交通主干线上不时地被塞车拥堵,眼前的车水马龙,让我呼吸到了略感生疏了的都市气息,只是随处可见的“开包检查”字样,提醒着我身在异乡,我乘坐的大巴为避让另一个抢道的大巴紧急掣动,维族司机隔窗抛出的一句西部普通话烙进我的耳鼓,“赶着去跟姑娘跳舞吗?”,便各自开回了自己的轨道。 维吾尔族建筑风格大剧院 新疆的确是个歌舞之乡,身着彩裙,扎着满头发辫,舞姿绰约的新疆姑娘定格了我年少时对新疆无尽的神往。 大阪城圆又大的石头已被天地间屹立着无数个巨型风扇所取代翌日,随团西游,旅游大巴驶出乌市不久,第一站是大阪城风力发电站,天地间屹立着无数个巨型风扇,在广袤的戈壁滩矩阵方队排列,铺展开来,巨大的三柄钢铁叶片与呼啸的飓风欢快地旋转嬉戏,远远望去,仿佛成群结队的孩子们举着风转在湛蓝的天空下忘情地玩耍,我们紧裹着棉袍,恐被大风吹跑了一般躲进车厢,看着变废为宝的风力电站,真希望目力所及的戈壁荒原开满“钢铁之花”。 达坂城风力发电站——戈壁荒原开满了“钢铁之花” 奔向第二站——大阪城,大阪城“圆又大”的石头已被平坦的高速公路所取代,“两只眼睛真漂亮”的“大阪城姑娘嫁人带着马车和妹妹”是多年前我的表弟乐此不疲的唱词,他常常指天盟誓非大阪城的姑娘不娶。 白河古镇邂逅人民音乐家——王洛宾车驶进大阪城的白河古镇,院落深处座落着一栋朴实无华的平房,墙壁上密织着爬山虎的绿叶,藤蔓间“王洛宾纪念馆”几个大字照亮了我的眼眸,无暇顾及葡萄、酸奶的诱惑,我严肃地整理衣衫,庄重地步入纪念馆内,在“半个月亮爬上来”优美的旋律陪伴中,仔细地观看着西部歌王的一桢桢图片资料,从他那坎坷的经历中生发的不朽旋律,贯穿了我的人生记忆…… 一个刺骨寒意的冬天,身为秦岭知青的我,在修大寨田的田埂上,听到号称“文曲星下凡”的俊朗男生一曲“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令我激情荡漾,到广播合唱团的婆母吟唱“美丽青春小鸟飞去不飞回”和着女儿小鸟一般的欢快舞蹈,王洛宾的歌声,激发了我对生活的激情向往,更增添了对西域新疆的神思遐想,至今,闲暇时静静欣赏老先生创作的西部民歌,仍然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享受。 园子一隅,塑有一座可与老先生平视的黑色雕像,冬不拉琴弦上跃动的余音正从黑色基座上镌刻的五线谱飘渺而来,我肃立像前,虔诚祭拜,今天有幸与民族音乐家邂逅在大阪城,你创造的民族团结,歌唱美好生活的优美旋律,永远留在中华各族人民的心中。 交河故城。静默的残垣断壁沉醉在往昔的繁华浮世中大巴驶离了大阪城的风口与歌海,向着天如火,水似银的吐鲁番进发。车窗外无边无际的褐红色焦土,在烈日的炙烤下似火流金,收回倦怠的眼神,稍事谜顿,就被导游的呼唤惊醒:原来是到了堪称“东方庞贝城”的交河故城。这座由古车师人开建,距今两千余年的黄色城池,曾经是丝绸之路上极为繁盛的郡府重镇,因其以黄土崖为屏障,古称“崖儿城”。 我们随着人流迈过夯土的残损城门,穿行在方圆数十里的废都故城内,夯土的街坊土屋交错纵横,官署、寺院塔楼如故,只是历经千年风雨冲刷,落得满眼断壁残垣,沐浴着古丝路的晨昏日落,守望着南来北往的匆匆过客。脚踩着千年前宽阔的中央大道,漫步在林立的土楼塔林之间,倾听着这颓败与寂寥在无言地诉说着往昔的浮世繁华..... 大巴车上一曲“楼兰姑娘你去何方.....”的歌声将我召回到现世,是呀,蒙着花盖的楼兰姑娘消散在了历史的云烟中,无从寻觅..... 风骨犹存——或许是曾经的议会大厅 坎儿井源源不断的甘甜雪水滋润出满目苍翠的葡萄沟车过吐鲁番,定然想起了葡萄熟了的歌曲,在骄阳似火的褐色沙海中,天山流淌下来的甘甜雪水通过地下暗河的坎儿井源源不断地滋润出满目苍翠的葡萄沟,车上的人们早已脱去棉娄,披上轻纱,躲进翡翠般的葡萄长廊,体验着“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西域风情, 街边大杨树荫下,库尔班大叔驮着一筐筐盛满葡萄的毛驴车不是进京去见毛主席,而是热情地招揽着游客,“来来来,无核白,甜如蜜”,晶莹剔透,物美价廉的马奶子葡萄顷刻间被抢购一空,库尔班大叔肩上的裢褡里揣满了人民币,扬鞭走向了回家的小康之路上。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库尔班大叔肩上的裢褡满了。离开了纵横交错的坎儿井地区,吐鲁番就如同湮没在一片火海之中,满目焦土,红色的沙原寸草不生,公路边远近不一的一座座红色沙丘,犹如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山有咱老孙的借来的芭蕉扇,西天取经志更坚终于看见吐哈油田的几座房屋,导游告知到了孙悟空智斗铁扇公主的火焰山景点,大家从记录《西游记》故事的地下浮雕长廊鱼贯而出,来到耸立着世界之最的大温度计的台面上,我仔细数出此刻的地表温度40.5度,联想到从我的故乡大唐出发的唐高僧,一千多年前,为求取真经,踏着丝绸之路的印痕,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来到这里。而今,虽是同样的西域路途,我却是装备精良,千里丝路一日还的游客,深为唐玄奘坚如钢铁的意志而赞叹不已, 远处走来了神勇的孙悟空大徒弟,他凭借着一双火眼金睛,百变魔力,肩扛芭蕉扇,护佑着师傅走向西天,西天取经之路其修远兮,师徒们求索真经的步伐匆匆远去矣,远去矣……,请捎上大唐故乡人的祝福,快去早归,大雁塔下等待着你们负笈而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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